在恶毒的酷刑下也要固守良知和自尊

本以为与哨兵子间发生的事件就此告一段落,可是我想错了。如果我们组的管理员没有替我出气,只是训斥几句哨兵,或许事情就真能那么过去。

可是那个哨兵找到警备队小队长那里哭哭啼啼地告了一状。结果,事件被上报给教化所长,整个教化所都知道了此事。

一些保安员背后说我们的管理员处于私人的同情心,企图与囚犯妥协。第二天吃完午饭后,杂役组的组长惊恐万分地找到了我。

“俊河!保安科的秘书找你。”
“什么?”

一听到“保安科”,我的心里也禁不住一颤。我们班长急忙脱下自己的内衣和袜子套在了我的身上。

“俊河!到那里或许要挨打,要多穿一件。或许还要被关到禁闭室,这个袜子你也穿上吧。”
“不要太担心。反正躲不过这一次,不至于没命吧!”

我不愿因给担心我的班成员面前示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房。但是走到保安科秘书办公室前,我就开始紧张地精神恍惚,两腿发软。

我为了打起精神,用手拍打了大腿。可是从腿部开始的痉挛蔓延到了脸部,嘴唇禁不住地发抖,精神也有些昏迷。

本应该若无其事地走近办公室,我却直接开门走近了办公室。

“王八蛋!不报告就进来?”

保安科秘书声嘶力竭的骂声响起,同时他手中的水杯向我的面门飞来。可能被那水杯打中更好一些,我却不由自主地低头躲开了。保安科秘书爱不释手的玻璃杯砸在了铁门上粉碎了。

“老师!甲282号李俊河受到指示前来报到。”
“近来!”

我瑟瑟发抖地进到屋里。纲要跪在地上,保安科秘书冲我喊道:“你!到那里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拿来。”

保安科秘书手指的地方堆放着一堆木棒。我挑了一根长1米、宽7cm、厚4cm的木棒双手捧到了秘书跟前。

“夹在膝盖后面。”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秘书的军靴立即就踹向了我的胸口。我迅速地爬起来又跪在了地上。秘书又狠狠地把握踹翻在地,我又爬起来跪好。就这样反复了10多次踹倒和爬起之后,秘书开口了。

“把木棒夹在双膝后面跪在地上!听不懂朝鲜语吗?”

那一瞬间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秘书与其他保安员不是一路人。别的保安员即使冲我们大喊大叫甚至满嘴脏话,我也没曾感觉到太可怕。但是这个秘书说法虽然不带脏话,但是每一句话都渗透出令人恐惧的毒气。

我迅速地把木棒夹在小腿和大腿中间后跪在了地上。

秘书撕开了一张纸放在了我的大腿和小腿中间。他对我说了一句“小心别让纸掉在地上。”,之后他就走出了办公室。过了5分钟左右,秘书走了进来问我:“纸掉了几次?”

我回答说:“一次都没有。”

那一瞬间,我的两眼冒起了金星,嘴角流出了鲜血。

秘书用手铐把我的双手铐在了书桌上,有走了出去。这次他把纸架在了脚后跟和臀部之间,只要稍微一动,纸就会掉下来。

我只能硬生生地跪在那里。双腿很快就没了知觉。

家在腿上的纸掉下了无数次,而我被秘书的军靴踹倒了无数次。过了4个小时,秘书终于让我站了起来。

我想要站起来,但是腿已经不停使唤。腿没能伸直,我蹲在了地上。秘书的军靴有踹向了我。我一边挨打,一边使上了全力,终于站了起来。我听到膝盖部位的关节发出了“咯噔!”一声。

我勉强站了起来,却又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脚底泛起,两腿突然变得像浸水的棉花一样又软又沉。我摇晃着身体,用手扶了一下桌子。秘书手中的木棒狠狠地打向了我的手。

到那时我还没有哭喊,虽然不由地发出呻吟,但还是低声地反复说:“我改正!”可是秘书却丝毫没有手软。我的手被被木棒打得从白到青紫,再到黑,最后就是皮开肉绽。

“这才开始。中午了,先吃完饭再说!”

秘书叫来杂役组组长命令他们把握关进禁闭室后下班回家了。杂役组组长和清扫人员把我搀扶到二号禁闭室。

“我们以为你会哭着喊着求饶,可是我们在外边只听到你的呻吟声。”
“就是嘛。迄今为止在保安科受审的人中有一个没有又哭又喊的吗?”

禁闭室的门关上了。我心里感觉到高兴。因为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毕竟没有像别人一样哭喊着求饶,这让我感觉到欣慰。

关进禁闭室后我拿到的就是“5等饭”。饭碗的直径虽然是5cm,可是深度不过3cm,饭量少得可怜。我浑身疼痛,把饭咽下去也极度地费劲儿。可是想要挺过今后的刑讯,这点儿饭还是要吃下去才行。

下午2点左右,我又被带到保安科秘书办公室。

“哼!还差远了!在重复一遍上午的过程好了。”

秘书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再一次夹注木棒跪在了地上。双腿又立即失去了知觉。

“俊河!记得我吗?”
“是。”
“量你也忘不了。有没有后悔?后悔吧!”
“是。”
“后悔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低头不语。

“听说你从你的保安员那里要过香烟?”
“绝对没有!”

命令我们干活的时候才叫我“俊河”,平时我们的名字都是“狗崽子”。这样的保安员能给我们香烟?这种事情梦里也不会出现。可是秘书的木棒还是没头没脸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有没有没收过来探视的人拿来的生活必需品、药品等送给你们的保安员?”
“没有!”
“有没有私自给保安员家里送过柴火?”
“没有!”
“去年秋天有没有偷盗土豆或玉米送给保安员?”
“更没有!”
“那你觉得自己的教化生活很良好是嘛?”
“不良好!”
“你抽烟吧?”
“曾经有过三次在地上捡起烟头吸过。”

我没回答一句,秘书都用手中的木棒狠狠地击打我的头部。我的额头上满是鲜血,但是我拼命压住心中的怒火,连一句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来。我再心中高呼“斗志!斗志!”,终于熬过了下午的刑讯。

按规定,哪一个班里有人关进禁闭室,所属班就得负责送来禁闭室所需的取暖用柴火。到了晚上,我们的班长向上级报告,需要给禁闭室送柴火。

可能是上级同意了。班长亲自带来了一堆柴火还有用布块儿包好后偷偷带进来的玉米面窝头。或许是我的模样太惨,班长见到我眼圈马上就红了。

班长回去后,远处传来牢房里的各个班喊号的生硬。教化所的犯人们就寝前高呼的囚犯号码就像是深夜的狗叫声。

喊号结束后,禁闭室就深深地陷入了寂静之中。我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的疼痛让我不由自主地呻吟。

非常想好好地舒展一整天受折磨的双腿,可是教化所内的禁闭室长宽不过1m,无法伸直双腿。

直到第二天上午11点,保安科的秘书也没有把我叫走。杂役组的组长来到禁闭室告诉我,木工班班长进赫哲、区内班的炊事组组长梁明学等平时与我关系不错的6个人正在接受审讯。

6个人中金赫哲和梁明学和我特别要好,彼此间拥有不少秘密。听到杂役组长传来的消息,我开始不安地担心事情还要闹大。

保安科科长、保安科秘书、两个预审员明哲和哲国等四人组成了审查组,开始了审查。看他们的架势,负责我们班的保安员似乎很难逃过一难。

关键的是我们几个囚犯不能动摇和团结一致。但是我不相信他们能够挺住如此的刑讯逼供。保安科的秘书第一次对我的刑讯逼供毫无收获后就改变了策略,转而审讯与我有关系的人们。

我从每天都来一次禁闭室的杂役组组长那里了解到他们也遭受了和我一样的刑讯,但是谁都没有说出对我不利的话。

保安科的保安员们每天都变着花样给我们用刑。比如用手铐把双手铐在身后,再用木棒使劲扭曲双臂。还有双手铐在身后,再用绳索绑赴双臂吊在空中。不准脚后跟着地,只能用脚尖站立长时间的刑罚,现在想起来也难免不寒而栗。

每晚11点,我们几个人都会血肉模糊地押回到禁闭室。偶尔运气好能在路上碰面,我们彼此都会用微笑安慰对方。

我们在保安科接受7个昼夜的刑讯逼供。我的狱友们等于是因我而受到牵连。因为保安科从我身上找不出什么太大的罪状,刑讯逼供就越加恶毒。

保安科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给我的狱友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比如,捡吸地上的烟头;私自交换饭菜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等。保安科让我的狱友们写下上述“罪状”的检讨书后结束了对他们的调查。

但是我却不能那么简单地结束。保安科想让我承认抢夺哨兵枪支的罪名,可是我宁死不屈地拒绝承认。

当时对我最恨毒的就是保安科的秘书。因为他和负责我的保安员关系不好,可能想利用我去搞垮他。

20天后我终于结束了在保安科的审讯。保安科最终只是从我手中拿到写有“捡吸了地上的烟头”的陈述书。从禁闭室放出来的路上我见到了负责我的保安员。他给我开了一句不像玩笑的玩笑:“禁闭室还过得去嘛?”

而后他就指示副食工人:“不要先给俊河吃饭,按照我的指令从稀粥开始喂。知道了吗?”我在保安科的刑讯逼供下固守住我的良知和自尊,但是从2001年国家大赦名单中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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